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玉環之死(十三)

關燈
玉環之死(十三)

“弟媳滿月。”

若他們之間真是見不得光的關系,杜興業暗中與她私會倒能說得通這枚吻痕的由來。

甚至能解釋二夫人死的當晚,杜興業為何一身制服迅速出現。

他先去了滿月那,隨後返回院中,再被弄琴叫去哄人。

時間順序通了,但還需要證據。

甚至得確認杜興業脖子上是否真有吻痕。

“怎麽確認?我女裝去勾引一下嗎?”李少東害羞地扭了扭身子,“不太好吧。”

張沅白一眼這傻小子:“倒也不必。現在排除杜興業,嫌疑最大的只有大夫人和滿月,尤其是之前一直毫無存在感的滿月。”

“我們優先查她,有貓膩一定能查出點蛛絲馬跡。”

已經第四天,再查不出來副本是真不給活路了。

若事情真如他們所想,劇情反而與開頭的那曲“貴妃怨”對上——

看滿月在杜琪走前那副離不開他的模樣,杜興業很可能是強占弟媳。

如同“貴妃怨”裏與壽王恩愛兩不疑的楊玉環,一旨詔見,成了深宮高墻裏的楊貴妃。

“李隆基強占楊貴妃,第一步便是以‘為他母親竇太後祈福’為由,讓她出家成了‘太真居士’,與壽王分居。”張沅向高中生齊小沛科普“貴妃怨”背後的故事。

“杜興業則以去江城辦事為由支開了杜琪。”

“不過目前也只找到這兩個共通點,”張沅思索一陣,“應該還有我們沒註意到的點。”

“等一下!”

李少東忽然一拍大腿,驚道:“你說壽王叫什麽名字?”

張沅詫異地回:“李瑁啊,咱兩不是一起查了嗎?”

“瑁是什麽意思!”

“美玉吧,古代帝王使用的玉器,不過叫這個的人很多……”

“不是不是!”李少東猛猛搖頭,語氣激動。

他欣喜道,“這回你們真沒人發現,我是第一個發現的!”

“琪,也有美玉的意思!”

“杜瓊,瓊——也是美玉!對應的是被廢太子李瑛!”

“二夫人是武惠妃!在史實裏,武惠妃因‘武氏身份’做皇後不成,便構陷太子李瑛,想讓自己的兒子壽王當太子,跟二夫人杜瓊那條線連上了!”

”而且,你們知道最恐怖的是什麽嗎?”李少東情緒上來了,開始賣關子,“我一想到就覺得毛骨悚然,這麽久,這麽久我居然沒發現,副本開頭那麽大個的提示!”

“快說!”張沅沒好氣地瞪他,但又覺得他這樣可愛,噗嗤一聲,哄道,“哇好厲害,我完全沒想到!快,厲害的李同學快把真相揭露出來,我們趕緊出去。”

李少東終於滿意。

他面容一肅,一手搭在桌上,一手扶住桌緣,頭低下來,沈聲道:

“唐玄宗名為李隆基。”

“隆基——”

“對應的正是興業兩個字。”

這下張沅確實驚訝了,她罕見地結巴:“所以,所以滿月也是……”

“一輪天邊的滿月,不正是玉環的模樣麽?”

齊小沛抱住自己,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:“好嚇人!”

“什麽雞?”

許蔚後知後覺地一歪頭,看向路樊野,“有燒雞?”

路樊野:“……”

一把將她頭拐回原處,懶得理。

“傳送門是不是要出來了?去看看?”李少東倒不害怕了,他現在神采飛揚,春風得意,恨不得一手推平副本。

張沅見齊小沛面露不解,為她解釋:“傳送門是任務完成後返回的媒介,一般在第一次進副本的地方。”

“走吧,去看看。”

因著可能出現傳送門提前回中轉站,眾人還是打算將迷迷瞪瞪的許蔚先帶過去。

她意識已有些清醒,記得起來自己是誰,身在何處。

抓著路樊野的胳膊,一路釀釀蹌蹌,許蔚嘴裏還絮叨著。

“吃飯,杜瓊吃了沒?我給劉管家送點……”

“唉,那個東西啊,我真服了,梨花要不要?”

“小路啊,就別喝了,不能的話,醉得那個……”

路樊野沈默著,給她歪倒的身體扶正,後者以為到地方了,身子一沈,將全部的重量壓在他身上,還打了個酒嗝。

“到了?回家?”

這倒是記得清楚。

李少東在背後惋惜道:“怎麽還醉成這樣?我看她確實是被灌了許多酒,杜興業下手可真狠吶!”

“可惜了,少個人看到我的高光時刻,哎……”

“嗯?”許蔚好像聽到有人在談論自己,想扭頭,被路樊野眼疾手快地制住。

她便以為有話要講,擡起頭來看他。

二人此時離得極近,許蔚手臂緊挨著路樊野的胸膛,整個人強行壓進他懷裏,後者西裝外套被蹭得有些淩亂,一只手在背後虛環著,放也不是搭也不是。

許蔚在等他說話。

路樊野卻不說話,微微低下頭,就這麽看著她。

兩個人距離更近了,彼此之間呼吸交融,氣息溫熱而迷醉,泛起淡淡的酒意。

這本是十分暧昧的範圍。

“嗝。”

許蔚又打了個酒嗝,還帶著剛吃的炒筍尖的味道。

路樊野沈默,面無表情地將手箍在她腰間,以防平地摔。

“有聲音?”李少東伸著耳朵,皺著眉仔細聽,半晌,又自我懷疑道,“我幻聽了?”

張沅食指抵住嘴唇,做了個“噓”的手勢。

她也聽見了。

路樊野反手捂住許蔚的嘴。

此時,他們剛走過長廊進入花園,待穿行至左門便能到戲臺。

一縷清風拂過,刮起夜間陣陣寒涼的空氣,遠處如思縷般破碎的喃喃細語隨風而至。

“嗚嗚嗚——”

聲音的來向,是花園正中那座諾大的假山背後,嗓音如泣如訴,深怨刻骨。

李少東吞了口口水,不自覺向左門邁了一步:“要不,咱們還是先去看傳送門,說不定就出去了,哈哈。”

幹巴巴地笑了聲。

張沅也在猶豫,這聲音一聽就危險得很,且現在傳送門可能開了,還帶著許蔚,貿然赴險有些不理智。

但若是傳送門沒開,這一去一回之間,恐怕來不及趕回來看這段劇情,可能會影響後面的通關。

最保險的還是得去看一眼……

路樊野趁許蔚不註意,將她兩只手疊在一起,以單手握緊。

待安置好人,他提議道:“一起去吧,我看著她。”

大不了扛著跑,跑不動三個人輪番接力扛。

眾人輕步向假山趕。

距離越近,私語的聲音愈發大,像情人之間的呢喃泣訴,哀婉而柔腸寸斷。

越過假山,一道深黑的人影跪伏於地面,柔順的長發披灑在身後,清冷的月光下,素白的小手輕輕撫摸著地上的野花小草,無限溫柔。

她的聲音也逐漸清晰起來:“杜郎,你何時歸?妾身對你思念至極,念你歸來路上平安順遂,切莫出了意外,意外啊……”

“我怨不得,我怎怨得你?你且歸來,我有話與你說。”

“你是真不知假不知?”

“你且看看我,看著月兒,我是你的妻……”

一調三嘆,宛如憐人唱曲。

分明一首是判夫歸的唱詞,卻叫她唱的悲恨交加,怨意深重,五指隨著詞意的遞進深深摳入土隙之中,將那一片花草糅雜扯碎,碾落成泥,而後一把伏在上面,嗚嗚地痛哭出聲。

“杜郎!杜郎!月兒再不愛戲了……”

“啊——”

最後一聲哀嚎,淒厲而痛苦,她五指在土隙裏瘋狂摩擦,覆又拿起石子砸戳手掌,直至雙手鮮血淋漓,指甲裏也流出深黑的液體。

眾人這才發覺,她這一身哪是什麽深黑的外衣,分明是滿身陳舊發黑的血跡!

似是察覺到生人的氣息,她停下了手裏的動作,雙手撐在身側,肩部微微聳動,像是要轉過身來。

察覺到這個信號,玩家們紛紛後退。

“杜郎?”

她輕柔地喚了一聲,仍是背對眾人,裹在血色大衣下的身軀曼妙而纖細,仿佛一手便可輕輕摧折。

“杜郎,是你嗎?”

她緩緩轉頭,面容依舊溫婉素麗,柔情似水,朝李少東伸出手。

“過來,讓我瞧瞧瘦了沒?”

李少東腳步一軟,差點摔倒。

女人的腦袋轉了個對穿,正笑意盎然地對著他。

一雙柔荑翻轉,指尖折向手背,向他勾了勾。

“杜郎?”

見李少東久不做反應,她似要起身靠近。

“別,別了吧……我不是杜郎!”想到這頭身擰折的女鬼要貼到自己跟前來,李少東渾身都麻了,倉惶向後退去。

“不是杜郎?”她要起立的動作頓住了,似有疑惑,“那是誰?”

“只是府裏的客人,散步至此,打擾姑娘了。”見對方還有理智溝通,張沅忙搭話。

“如此……近來府裏確是來了許多客人,有好幾個新式女性呢,”她手搭在下巴沿,蹭下深黑的血跡,“新式女性,要小心些。”

那雙黝黑得能吞噬任何光亮的雙瞳緊緊鎖在張沅身上:“若你碰到她們,叫她們小心些。”

張沅鎮定地點頭:“我會的。”

“若,若見到我的杜郎,叫他不要離開我了。”滿月哀婉道。

張沅正準備點頭,旁邊的路樊野卻忽然立正,站得筆直。

許蔚掙開他的手,沖著滿月一屁股坐到地上:“你……”

“為什麽啊?”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